鹿洼煤矿运转工区 季小刚
面对这个城市,面对夜色即将来临的这个城市,面对灯光闪耀,面对车流不息华灯初照的城市,离开了就这几年,却顿感陌生了许多。对面小高层的电梯在夜色的衬托下,更显得那是通向人间天堂的神梯,人们如夜归的鸟群,都纷纷聚拢,急匆匆朝着同一个方向——家的位置奔走。不知道是车流阻断了人流,还是人妨碍了车的行走,人挨人,车靠车,车的尾灯,交通信号灯,出租车的广告灯,KTV闪烁的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和对陌生人的诱惑。汽车站牌下汇聚了许许多多的人,都在翘盼着bus的到来,接二连叁的来了几辆公交车,车去人空,刚才还是热闹的车站牌下顿时空了许多。我只是一个过客,一个来去匆匆的看客。我知道我已经不属于这个城市,这个城市也不属于我。因为这儿没有我的巢,没有我能栖身的安所。人累了,可以停下来歇歇,心累了却没有停靠的驿站。每每远归时,总以这个城市的名字为家的名字,总以这个城市为荣,此时此刻,我就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,但我却没有回到家的感觉,反而感到陌生,以致产生莫名寂寥。眼前的景色、人群都是那么的陌生,没有一个人和我打招呼,我也不能和任何人说上一句话哪怕一丝微笑,但我认为我的这种想法是我到这个城市的奢望,如果我真的天真的和一个人打招呼,那人们会认为我精神有问题了。无论走到哪儿,从生命最年少时到中年,我都以在这个城市有个栖身之所作为目标,但到如今我还是一个没落的过客,现在,我真的不敢夸它的好处,至于现在想想他对我的感触,可能要绞尽脑汁了,可真要提起他的好,那要打开童年的记忆了。此时此刻,我真的盼望在这熙攘的人群中出现一个曾是熟悉的面孔,或者一个多年没有听见的声音,我仍傻傻的站在路边的台阶上看着人流、车流、灯流,看着,看着······
路就在脚下,可我不想顺着大道走下去,那样我就不会自卑和迷失自我,借着路灯的余光我逃避似的拐进幽暗的小巷,在大街和小巷交汇的路口灯下,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不知正在观看什么稀奇的表演,怀着好奇我悄悄地走进,透过人群的缝隙,我看到了一个占卜的老人再给一个人说着什么,再走近些,心跳得厉害了,继而激动起来,因为我看到了一个身影,愈走近心愈跳得厉害。还是那张脸,只是双颊深陷了许多,颧骨凸显的厉害,脸上已没有多少光泽,一副老花镜戴在鼻尖上,白白的胡子和满头的白发让他看上去老了许多。他一面用眼睛打量周围占卜的妇女,一面又透过眼镜读起卦书中的句子,没有一丝表情,只是漠视着微微发胖的妇女。那妇人只是机械的点头,一会迷惑,一会惊喜,老人的衣着很是简朴,虽说陈旧但也看上去比较整洁,真的给人一个古色古味的占卜先生的感觉。
我又仔细看了他一会,人生如梦一般,我却清醒的意识的这是真的了。看着眼前的老人,我有一种冲动,一种久别忽相逢的冲动,似长辈,似朋友,似亲情,夹杂许多。思绪蔓延开来,他是一个胆大的革新者,思想先进到和众人不同而显得格格不入,当农村联产包干到户刚开始的时候,他就发了财致了富,别人有钱是盖房子,买家私,而他却把钱拿出来让两个孩子出去学维修柴油机技术,当小集体真的有了能浇地的柴油机时,他又让孩子们去学维修收音机、唱片机,过了不到两年收音机在家家普及时,他又和孩子们学起了维修潜水泵,当大家都很佩服他时,他却停了下来,办起了养殖场,绵羊、长毛兔养殖,等到羊又肥又壮时又没有人买了,长毛兔也是这样的命运,他的这种养殖在他失败8年后在我们村才有了丰厚的收益,后来买车跑货,也没有发财,他从一个顶峰跌落低谷,又从一个低谷爬到顶峰,然后再次跌落,而他的邻居们却小心翼翼地跟着社会的节拍前行,一个个远远的把他甩在身后,回头看他的笑话。他的失败,让他的儿子们和他的家庭陷入了绝境,女儿第一个背叛了他,带着“私奔”的耻辱逃也似地离开了家,孩子们没有文化,学的技术也一一落后,没有了出路,等到一个个要成家生子的时候,家里已没有再次崛起的资本·······看着眼前的老人,我难过的几经落下眼泪,他曾是个英雄是的人物,他曾用鄙视的眼神看这个世界,可到头来自己却是一个失败者,老了老了没有一个儿女留他,即使最亲近的老婆也把他扫地出门。我的父亲和他的关系不是一般,每每有困难都去找到父亲,父亲会留他吃上一顿可口的饭,而后再给他一点零花钱,后来听父亲说他学了一门手艺,可以过得不错了,眼前的老人是那么的慈祥,我分开人群蹲在她的面前看着,等到那位占卜的妇女算完以后,我对他说:“大爷,我可找到你了,”他吓得一惊,我赶紧说:“大爷,听说你是个神人,算卦算得很准,我今天可算找的你了,”他随即笑呵呵的打量我一下,忽然他说:“你是小飞吗?”我说:“我不叫小飞,我叫小刚”,“你真像我老哥家的一个小儿子,那小子我好久不见了。”他说,我说:“大爷你认错人了,都说你算得很准,今天我给你100块,你给我算算。”他没有接我的钱,只是怀疑的看了看我,我说:“大爷这是我的工作证,你看我的名字不叫小飞吧”老人还是没有接钱。他说:“我算的对,你给钱,算的不对,你走人,我不要钱,”他真的按我的生辰八字掐算了起来,“咦!不对呀?你真是小飞呀!你别戏弄你老叔了,我记得你的生日,你和我家的小龙一年的人,那天生你的时候我记得。”我真的有点要哭的感觉,只是勉强的笑着说:“大爷,你真的人错认了,你算吧,”他说出了我的爸爸在父辈中的排辈,算出了家族的兴衰和父母的灾难,说出了我在家的排辈,说出了我适合生活的方向,妻子和儿子,他给我讲了许多,我一直点着头,不时地冲他竖起大拇指,他越算越是不住的看我,,等他说完以后,我给了他100元钱,他笑着说:“我只要10块,”他又自言自语的说:“怪了,哪有这么象的,哪有这么巧的”。我对他大声地说:“大爷,你算得太神了,有机会我把你请到家里算一算,这个钱算我感激你的,我算了那么的卦,你算得最准”。此刻我第一次感到昧着良心说话没有内疚,他却争执的说要找我钱,我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,想快速离开人群,擦掉快要流出的眼泪。
走在大街上,行人没有因为夜色的浓厚而减少,街旁小区楼房里的窗户也一个个亮了起来,车流稀了许多,我回头再看老人所在的街口时,那儿又围了许多的人,一个中年妇女追上我问:“准吗?准吗?”“这老头神了,他把我算出来了,他对我了解得一清二楚,我发誓他连我家的门朝哪都知道,”我知道这次我没有说假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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